從 [工珠自傳] 看活佛的產生及其弊端


從<工珠自傳>看活佛的產生及其弊端

十九世紀末,藏傳佛教文化復興運動——“利美運動”的創始人之一工珠·雲登嘉措,又名洛追塔耶,海外譯為蔣貢康楚·洛卓他耶(或蔣貢康楚仁波切),在其自傳《熱愛無偏教法、守持沙門[i][㈠]影像的洛追塔耶的歷史·眾色摩尼寶》(張煒明 譯,四川省藏傳佛教文化研究會編譯的《藏傳佛教文庫》之一)中,以他自己的真實經歷,為我們講述了一個“活佛”的產生,以及由此“活佛”的名號而引出的問題。



一、工珠的家庭及少年的經歷
1813 年,工珠生於康區金沙江畔“絨嘉”地區(在今德格縣柯洛洞區俄南鄉,為半農半牧區)的一戶本教世家中。他的親生父親,是著名的瓊波家族的一位本教喇嘛(上師)雍仲丹增(永恆持教),這個家族曾產生過瓊波朗加(香巴噶舉創始人)和米拉日巴等聞名遐邇的大師。而與他母親結為夫妻的,卻是一位本教密咒師,工珠說:“此人即是我業緣之父親”。
在他3歲時,藏門日(藥王山)寺的堪布索朗洛追(福德智)來到此地,為他下發,並取名為丹增雍仲(持教永固)。後來,在去八幫寺之前,此名一直是他的別名。
從4、5歲開始,工珠跟隨兩個父親學習藏語文的讀寫和經文的念誦。8、9歲左右,他就和本波教徒們一起,在家鄉一座小的本波寺廟中,集會、共住、誦經,並擔任他人法事活動的儀軌助手,有時,也能獨立完成一些法事。
15 歲那年,因他一位好吃懶做的舅父惹上了一場官司,家鄉所有的僧俗們便共同商議將去年告狀的人殺死。因此,他家所有牲畜,不分大小全部都賠光了,老父也被投入牢獄之中。如此痛苦接連出現,加上錢糧稅和徭差沉重,所以,老母親對他說:“你自己在此惡劣的家中沒有必要再住下去了,去找一座寺廟。老母我也附帶去自立生活吧。”
16歲那年,他來到被流放到卻德坡莊(寺廟宮殿)附近的老父身邊,做一些書寫和讀誦,並跟從工匠師傅粗略地學習了有關佛像繪製、雕塑的《尺度經》和圖畫方面的知識。
因他生性柔順善良、聰穎過人,故被卻德長官康薩·冊培(壽增) 看中了,選為秘書,跟隨左右。1829年,在他17歲(藏曆以虛歲計算年齡)9月時,康薩將他派到寧瑪派六大寺之一的協慶寺[ii][㈡]學習,有幸依止當時康區最有學問的協慶寺溫珠活佛久美土多朗加(無變力勝)仁波切[iii][㈢],系統學習顯密教義,並受了舊譯密派律統的比丘戒。如此,過了3年多時間後,到1833年二月,又被康薩派去八邦寺,幫助康薩修建僧舍。

二、工珠“活佛”名號的來歷
八幫寺以前主要有三大轉世活佛,即八幫司徒,以及他的兩位侄兒溫根和溫珠的轉世活佛。那時,八幫司徒仁波切去了西藏,要到那年(1833)年底和在拉薩出生的溫珠活佛一起返回,故寺廟裏只有溫根活佛。溫根活佛非常歡喜工珠,就派他管理僧房的修建,同時,也在寺屆學習。後來,因康薩是竹巴噶舉派的一位比丘,並且恭敬、信任八幫司徒仁波切,故希望工珠能長住八邦寺,以便對此寺廟能有所利益,於是命他必須等到八幫司徒活佛回來時,重新受取新密教的比丘戒。
那年10月,八幫司徒和溫珠活佛等人回到八幫寺。工珠便在溫根活佛的堅持下,又不得不重新受取了西律[iv][㈣]的比丘戒,同時,被取名為阿旺雲登加措(語主功德海)。
接下來,因為溫根活佛喜歡他,而他又是德格土司喜歡的那種類型的人,所以溫根活佛很擔心他被德格土司看中叫走。因此,想給他封一個自己家的活佛,於是就去向八幫司徒仁波切請求。工珠對此曾有記述:
“ 冬季,我在背誦噶瑪噶舉派(塔波拉傑的弟子杜松欽巴所傳噶舉派)眼前必須要的東西。溫根活佛對我悲心和希望極大,因擔心我會被他人帶走,故向最上怙主(佛教徒對各自根本上師的敬稱)仁波切說我有可能被德格土司叫去當秘書,想給我封一個自家活佛的名稱,且言及這種做法的重要性。仁波切認為可以這樣做,故需要取一位元元尊者前輩的及門弟子的轉世活佛的名稱。”
——摘自《工珠自傳》(第三章獲得工珠活佛名 留住八幫苦修行)

司徒活佛為了留住這位人才,雖然同意為他取一個活佛的名號,但想到以前,八幫寺就曾因一位根珠活佛康巴倉,要為阿洛根欽等三人取成他家的活佛,而與司徒仁波切鬧到了法庭上,最後,那位根珠活佛被司徒活佛驅趕出了八幫寺。因有前車之鑒,他們也不敢為他亂取一個活佛的名號,經過慎重商量、考慮之後。認為前世司徒活佛有一位近侍弟子,叫工布·巴登活佛,如果為他取這位活佛的轉世,則比較有根據。於是21歲的他就獲得了一個活佛的封號“工珠活佛”,“工珠”就是工氏的轉世化身之義。
然而,先前(為了取活佛的名號而曾發生過這樣的不幸之事:)巴窩珠拉嘎瓦和噶瑪巴、珠巴(等噶瑪噶舉派的法王和大師)們雖然認真地告誡說:“阿洛根欽、冊旺根恰、大增根波等三人,不能取“活佛”的名稱,不可以管理寺廟。”為此,(司徒仁波切)與根珠活佛康巴倉發生爭論,鬧到法庭時,寺廟的管家就突然為這三人取了“活佛”的名號,後來出現大障礙[1][①]。因此,他們經過慎重商量、考慮之後。認為尊者前世上半生的一位近侍和及門弟子,叫工布·巴登活佛,如果取這位轉世活佛的名稱較有條理。於是,尊者決定之後就將如此的情況對近侍們宣佈了,故此後我就有了所謂“工珠活佛”的名稱。
——摘自《工珠自傳》(同前)

剛開始,工珠雖有了活佛的名號,但並未參與寺廟的管理工作,只是在寺廟和禪修院裏,默默無聞地接受傳法和實際修持。然而,在1836年年底的一天,他突然一鳴驚人式的出名了,只有24歲的他,憑著他在梵文方面(聲明)的造詣,被第十四世噶舉派黑帽系法王選為其語文教師:
這年,佛王噶瑪巴特卻多傑(勝成金剛)的行營向康區開拔,蒞臨噶瑪寺。為了學習聲明,他特地派人送信給最上怙主(司徒仁波切),說需要委派我去教授。故最上怙主命我務必前去。於是,我就結束了修行……
——摘自《工珠自傳》(第四章 最初教授噶瑪巴 禪定明相獲堅固)

從1837年正月開如始,一邊跟隨大寶法王在康區遊走,一邊為其教授梵語,有時也客串一些接待、講解工作。到第二年秋天才把法王送走,又辦了一些公事和私事之後,在冬天返回八幫寺,繼續學習和修持。
從第二年(1939年)開始,約三年之中,又司徒仁波切的命令,為溫根活佛等僧人,教授了梵文、藏文和書法。以致“因我經常不斷地從事教授,故沒有出現大的修行上的事情。”也就是在此期間,“利美運動”的另一位發起者宗薩絳陽欽則旺波[2][②](文殊智悲主)也大約來了兩次。非常恭敬地從工珠受學一些聲明學。這是兩位大宗師的最初見面。
1842 年,30歲的工珠突然患了一種診治的怪病,感覺快要死去,因痛感生死無常迅速,但卻沒有面對死亡的把握,於是,就反復請求司徒仁波切恩准他去前輩祖師們住的山中禪院——陽楚禪院閉關專修。司徒開始不同意,但最後答應了可以住三年。於是,工珠就捨棄了所有的大小財物,前往山中清淨地專修了3年。這期間,出現了眾多的覺受和證悟,面見了無數的本尊聖眾,對明空雙運的心性升起了“不僅是理解,而是從深處獲得了決定。”並且,也出現了登地的標誌。
還有,這期間,工珠雖缺少生活物資,但他仍堅守僧人的安平樂道的操守,雖然寺廟裏給他分了活佛拉章的薪俸和普通僧人應該分得的信財等,但他一點也沒接收。因為他認為“這樣做的好處,是因信財產生的障難小。”

三、當了活佛後的煩惱
八幫寺,因司徒仁波切從西藏回來以後,就住進禪院,閉關專修直到圓寂,寺廟的日常管理多由其弟溫根活佛打理,然對工珠有知遇、提攜之恩的溫根活佛卻在工珠閉關那年的最後一天,不幸英年早逝,八幫寺的日常管理就落在年青溫珠活佛身上,在寺廟缺乏人才之時,工珠這位掛名活佛也被迫推向前臺,三年的閉關剛過,寺廟就派他去嘉絨。
嘉絨是脫思麻地區所有三大谷地中,舊時號稱大小金川十八家土司所在地區的總名。今屬四川省阿壩藏族自治州。從地圖上看德格八幫與嘉絨相隔不遠,但沿途山高路險,民風強悍,互不隸屬的大小土司各自為政,德格出來經多色、壤塘、到嘉絨,依歡為寧瑪、覺朗、本波等教派的勢力範圍,在嘉絨只有少數幾座屬於八幫寺子廟的噶舉派寺廟。按慣例,八幫寺應定期派人去子寺參與重大法事、幫助協調寺廟與當地官員(土司)的關係,收取子寺及信眾對母寺的供養錢財等等。然而,以前,八幫寺每次派去嘉絨的喇嘛們,都會死去許多同行的僧人,損失許多化緣得來的錢財,出現了各種流言。特別是這期間,還因東方拔日寺慘遭巴卻德寺的進攻搶劫,加杜活佛被殺死,故大多數喇嘛、僧人誰也不敢冒險去嘉絨。
工珠自從被封了活佛之後,還未有回報寺廟的機會,這次,雖明知有危及生命之險,但不不得不為了寺廟的利益,冒著生命危險,以八幫寺的代表和活佛的名義,去嘉絨化緣:“秋天,我接到命令,為了利益寺廟,不得不去嘉絨。”

1846年五月二十七日,工珠一行人從八幫寺起營開拔。經色達、壤塘,前往嘉榮地區。為嘉絨地區的大小土司、和沿途的部分寺廟和信眾傳法、結緣。第二年的四月,八幫的行營在開始返回的途中,就被以前從八幫寺出走的根珠活佛的一路伏擊、追殺。

我去到了宗嘎朗加寺。在那裏,我做了許多念誦。在此久住期間的一晚,夢見一位名叫“達若拉加”的神,對我說:“回去的路上,在布的土司官寨的附近,有根珠活佛的恐怖的神變”,並用手指著山。

之後,我們起營,來到靠近布土司官寨的名叫“秀麥杜”的地方時,在這裏聽到根珠活佛的壞信。雖然我和他連面也未曾見過,也沒有任何好壞的關係,但因他違反了依怙尊仁波切的教命,讓尊者生氣而嚴加痛責,故背井離鄉,去了色達[3][③],拉攏了地方諸官,並逐漸建立了施主和福田關係。

這期間,因為我在八邦的行營,於是,他想報復先前的怨仇,就挑唆一些地方官發兵,並重金賄賂一些地痞,準備殺我,搶奪行營。因此,我們行路不順,長時受阻。

…… 可能是此方的土地神有一些威力吧,一次,整個白天,整個地方,下著冰雹,降下霹靂,雷電交加,連續不斷。我觀修了我所知道的守護法,故在營盤上面,沒有出現任何過失。期間,答應根珠活佛來殺我的一個有罪之人和一位做此人靠山的高官,因心中沒料到根珠活佛沒能力給他們守護而突然死去了。之後那地方出現了一些嚴重的惡兆。密謀搶劫八邦行營的官員們,大多退兵了。

我給壤塘方面去了信,因此法主從身邊派來了一些我們熟悉的迎接者。
行營仍駐紮在原地,我等五、六位師徒,以善巧的計謀先行出發,到達壤塘寺法主的拉章。當時,根珠活佛為首的等候者,什麼也沒做成,只好徒勞地返回去了。行營連同拉章的迎接者,一起平安到達。
——摘自《工珠自傳》(第八章 路遇追殺嘉絨行 信財遮障心光明)

後來,工珠及八幫行營,又在此地的護送者和上下多地來迎接的許多兵丁的保護下,從壤塘安金到達了玉托朗加寺。第二年(1848年),根珠活佛一看沒有機會,只好派人來和談,敲詐一些錢財:
根珠活佛此時送來了需要認真談判的信件,因此,我會同多、色兩地的土司們,一起在多隆聚會,談了一兩天。最後由老者們作中間人,我們給了根珠活佛馬租等一些讓他滿意的財物。平息糾紛之後,我們就各自散了。
——摘自《工珠自傳》(同前)

二月,憑著護法神的保護和工珠的機智、勇敢,他們從尋仇者的根珠活佛手中脫離出來,所有的喇嘛、僧人,不僅沒有出現疾病、死亡,就連馬、騾們因患癩瘡等而死亡的大虧損,都沒出現,而平安回到達八邦寺,令寺廟所有僧人都感歎“真是稀有!”

工珠回來了,就將將這次出行所得到的所有財物,獻給了拉章府。對於他私人所得的供養,他也拿出一部供養給八幫司徒仁波切:“我自己將達芝喇嘛單獨給我的一兩黃金,供養上去,請求最上怙主仁波切傳授了《時輪》的最勝灌頂和《六支瑜伽》的所有引導文。”

工珠這種公私分明的行為,相較於當今各類“公私不分”的,以寺廟的名義出去化緣,能將所化錢財的一、二成交給寺廟就算有良心了的活佛們,雖然可以稱為聖人了,但他回來後,仍然在檢討自己的活佛行為為他帶來的過失:因散亂而引發迷亂;因接受供養而遮障內心智慧光明。

總之,有多大散亂,就會減少多少賢善的習氣,迷亂顯現的習氣也會越來越大;並且,自從需要受用信徒奉獻的財物,特別是超薦財物[4][④]以後,遮障了先前所具有的明相,善妙的夢兆消失了,出現了種種惡兆夢境,覺證之力也因此損害。所以,對黑信財應該謹慎受用,對此,我也懊惱沮喪。
————摘自《工珠自傳》(同前)
第十六章 前往新龍制藏藥 八邦活佛興訴訟


四、活佛之間的爭鬥
工珠回到八幫寺的第二年(1849年)底,被司徒仁波切授命管理拉章(寺廟的活佛方丈室,即寺廟日常管理機構),因此,“我不能不去幫助募化糧食。於是,就在冬天,我向麥、頂、芝科境內,發出行營,去募化糧食。”
從此以後,工珠作為寺廟的活佛,在傳法講學和著述之餘,不得不為了寺廟的利益,忙於為德格土司、家人及有錢有勢之人,打卦算命、念經作法、祈福消災。
1854年來,八幫司徒仁波切圓寂之後,八幫寺形成了以溫珠活佛和工珠活佛為核心的管理層.

1856年,2年以後,轉世投生於納木措湖邊的司徒仁波切的轉世化身,經大寶法王仁波切認證,被迎請到楚普寺。1857年底,工珠活佛受溫珠活佛的委派前往西藏迎請司徒仁波切的轉世,第二年十月返回八幫寺。1860年初,大寶法王在八幫寺為7歲司徒仁波切的傳世活佛升座。

(一) 工珠與溫珠活佛的關係
工珠自從1849年被司徒仁波切任命管理寺廟拉章,到1864年,取得西藏地方政府和德格土司的信任和依重以前,八幫寺的實際管理權皆掌握在溫珠活佛的手中,以至工珠活佛為了請求寺廟解決禪修院學僧的生活費都要給溫珠活佛送禮:
從這年開始,我新安排了閉關修習者,為了請求拉章解決他們的薪俸,就給溫珠仁波切送禮,獻上了四秤(秤:舊制藏幣單位。一秤合藏銀五十兩。)金銀。
——摘自《工珠自傳》(第十二章 遵命艱辛建寺廟 最初著述所知藏)

工珠活佛更多的是擔負寺廟的教學和傳法工作,為溫珠活佛為主的信眾傳授眾多密法的灌頂和傳承,並主持各種佛事活動。

這種局面一直維持了15年左右,又因戰爭和政局的變化,工珠活佛又被推上了寺廟管理層前臺。1863年,中瞻對(今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洲新龍縣)的地方官起兵叛亂,派軍佔領了更慶寺等地,俘虜了德格土司母子,統治了整個德格的宗、縣。西藏地方政府也命令噶倫·普隆巴等領著藏軍,如同天翻地覆般地開過來。於是出現約2年的大混亂的年代。

這期間,工珠活佛處變不驚,臨危不亂,一方面,始終與落入瞻軍手中的德格土司母子保持聯繫,每月都要為德格土司母子回信,幫助作一些重要的占卜、觀察,為他們精進從事消災祈福的服務。同時,也積極抓著機會,為了寺廟和百姓的利益,建立與藏軍的關係:
1864年9月,以人王地主[5][⑤]普隆巴兄弟為主的噶倫、代本[6][⑥]、孜本等西藏的許多大官為首的藏軍,連同察雅[7][⑦]、貢覺[8][⑧]、類烏齊[9][⑨]、昌都[10][⑩]等地的大軍佔領了更慶寺,周邊地區如不投降,就派兵攻打。

這裏的寺廟,也因大罪過快要被軍隊佔領了。就在此時,察雅首領多岡·赤巴突然生病,他向人王地主彙報:在德格的熟人之中,我比較好。人王地主就派人前來叫我。我雖然極其顧慮瞻官和瞻軍的傷害,但因占卜的結果好,於是放棄了安住,從山頂的荒地來到厄瑟(德格縣城附近)的軍營上面。雖為赤巴做了灌頂、沐浴等法事,但他病情仍極其嚴重,故讓我打卦觀察是還去是留。占卦的結果是離去為好,就用擔架抬走了他。
我向人王地主獻上了覲見哈達,應他的所需,做了幾天的祈請護法等經懺佛事。後來,瞻軍的後援來到,人心慌亂如同中陰階段一般。那時,瞻敵何時發兵、從上下何處前來等,這些凡是人王地主心中所想到的情況,都讓我占卦。雖然卦裏不可能能有這樣的講述,但我借占卜說了心中所想的。仰仗三寶的加持,所說的皆應驗了,故人王地主對我極其相信。

作戰的那天,藏軍獲勝,人王地主對我所做的吉祥順利的讚頌表示感謝。我就將八邦寺的情況向他彙報,請求投降,故人王地主答應了不傷害八邦所屬的寺廟和地方。隨著瞻軍的逃走,我也回到了自己的地方。
——摘自《工珠自傳》(第十三章 瞻軍戰亂囚土司 智保主寺助藏軍)

因工珠活佛的機智勇敢,故在1866年藏軍返回西藏的時不僅獲得了藏軍的首領和德格土司的賞賜,還獲得了從新龍瞻對回來的溫珠活佛的感激和賞賜:
因我為大軍占卦的應驗,以及先後多次做敬事取得實效,為西藏政府做出了較大的服務,作為酬謝,地主普隆巴將以前是強者誰要就誰佔用,而當時卻沒有主人的夏陽、穀布、東秀三家的土地,,以及巴俄、冊珠一帶的牧區,全賜給了我。德格方面也將其作為我在他們母子們被瞻軍抓獲的兩三年之中長期為他們做佛事的酬勞,歡喜地賜給了我。

溫珠活佛返回的時候對我說:“八邦寺廟、佛教、屬眾及牲畜,能夠平安地順利地存住,都是因你的恩德。先前,拉章為您什麼也沒做。今後,作為俸給所依,那如朗的村民、房屋、土地,全都劃給山中禪院,永遠不變。”司徒仁波切也同樣賜予了帶印章的憑信。
————摘自《工珠自傳》(同前)

(二)與司徒活佛的矛盾
司徒仁波切的轉世司徒活佛被迎回八幫寺,於1860年初升座後,一直在溫珠和工珠活佛的教育下成長,但隨著他年齡增長,他開始要從兩位長輩活佛中奪回對八幫寺的領導權,於是,八幫寺又上演了一場宗教的傳統紛爭鬧劇,以下就是當事人工珠活佛對此鬧劇的來龍去脈,作了一段段的隱諱的描寫:
1、出事前的預兆
1863 年八月的《金剛橛》修習,由司徒活佛(虛歲10歲)做施主,我從山中禪院下去的時候,腳下患了瘟毒痛(腳痛)。在大修習正行的白天,左腳發滿了痘瘡,非常疼痛,連起座也不能。然仍堅持前去參加了會供。二十九日,病痛平息,我於初一返回,痘瘡也痊癒得無影無蹤。故想這是施主有大障礙的徵兆吧……

1864年七月,建立了《寶瓶修習》法會,我依例前往。完成以後,為司徒活佛做了禳解詛咒。返回之後,腮邊的一個牙齒出現劇烈的疼痛,被折磨7天。從此開始,只要一旦做了禳解詛咒、沐浴等,牙痛就會更嚴重……

又夢見尊者班馬林傑(司徒仁波切)賜予我一些取捨的教命。最後,他示現了非常疲憊之相。我想,此夢兆可能是後來殊勝化身(司徒·班馬林傑的轉世活佛)的心續被障難所改變的徵兆吧。
———摘自《工珠自傳》(同前)

1867年,司徒活佛于此年和前一年,因舌頭開裂的疼痛,一再失去感覺。我為他做了多次的禳解詛咒。達珠活佛和伏藏師們也盡力做了沐浴和消除晦障,然而病情仍越來越嚴重。這次,按照秘密授記,我盡力做了祈請住世、會供和破除回遮等特殊的經懺,他的身體日漸好轉……

十月,殊勝化身(司徒活佛)前往衛藏,我為他獻上了長壽灌頂,並騎馬送到澤曲卡(金沙江邊)之後,我就去了夏央莊園。

這期間,我夢中出現了司徒仁波切被鬼王損惱遭受大障礙之徵兆。還仿佛夢見老母極其忿怒地說 “今年仁波切去西藏不好”等等情況。因有如此的夢境,心裏有些慌張。返回來後,遵照(欽則)仁波切的授命觀察,完成了忿怒金剛的彩盤咒和增加祈請等。

……我請求上師欽則觀察八邦佛教方面的事情,尊者看見了山被羅刹吞下等不好的夢境。

1871年六月初十,我們認出了吉祥小山的聖地,並確定了繞行路線。溫珠活佛及其隨從做施主,在陽楚大吉祥殿,建立了《上師密意集》的藥修習。第二天早晨,鐃鈸無故破碎,我感覺是他們師徒將有障難的徵兆。

我年度的諸誦修無有中斷。年尾的進行朵瑪修習時,天靈蓋中的甘露自然增長沸騰,快要溢出來了。此時司徒活佛也從西藏返回來。

1872年正月初十的白天,司徒活佛(19歲)前來給予饋贈。我們一起舉行了酬謝《寶總集》的百供,獻上護佑平安之後,仁波切返回。這期間,我的夢中出現了被詛咒而以壽主的棍棒加以摧毀、以威猛嘎拉亞的等持和咒語加以調伏等夢兆。
———摘自《工珠自傳》(第十四章 安置授記之明妃 欽則夢中憶宿世)

2、事件的誘因及訴訟
1873年工珠活佛61歲,司徒活佛20歲。
四月,按照宗薩化身仁波切的觀察授記,司徒活佛如能暫時閉關,就比較好。我將此情況函告德格土司,但未獲允許。因(土司)對溫珠活佛和我二人非常恭敬,且希望將來獲得利益,故在我們想方設法盡力解釋了原因之後,最終允許了。我向司徒仁波切獻上了《忿怒金剛》的灌頂、引導之後,他開始閉關。

一次,我夢見在一個舊的佛殿中有一尊大度母像,據說是松贊干布的本尊像,已被煙熏污染。第二天早晨醒來,感覺這是現在因信財等障難而業障越來越大的標誌,心中生起了不快。

司徒活佛因先前閉關等事心中不愉快,又因許多人挑撥離間,故極其生氣。我從寺廟去德格、宗薩居住期間,在一些人的煽動支持之下,有一些不好的僧人將溫珠活佛和我二人有許多爭吵訴訟的情況寫信告上,並做成榜文張貼。這些最初出現的大毀誓(隔閡),就是前面那個夢境的徵兆。

在宗薩,尊者上師仁波切說,像這樣的事,是佛教內部產生嚴重隔閡、嚴重禍患的由頭,順其自然、放下不管,是最好的方法。按照仁波切的指示,德格土司就置之不理。但司徒活佛卻堅持說:“這件官司不能不處理。”經他多方奔走,最後,責成德格的大管家澤仁登珠(長壽義成)詳查。

經查證,大部分所謂諍訟都是無意義的謠傳。於是,官府就採取了措施,將一些壞僧人投入了監獄,讓溫珠活佛住在珍塘寺(遠離八幫寺的一處寺廟),讓我應住在原地。司徒活佛說,他對我根本沒有反感,且在訴訟的開始、中間、結束的一切時候,都和他沒有牽連,並給予我賞賜。
——摘自《工珠自傳》(第十六章 前往新龍制藏藥 八邦活佛興訴訟)

3、訴訟後的結果
從工珠的以上自述可以看出,司徒活佛雖然想把溫珠和工珠活佛一起趕下來,但其目的只達到了一半,即實際管理八幫寺溫珠活佛被趕出八幫寺,不久,離奇地死去。而工珠活佛因有德格土司的信任和宗薩欽則仁波切的保護,不僅沒被趕走,反到因溫珠活佛的離去,而成為八幫寺的“老大”了。因此,司徒活佛一邊與工珠修好,一邊又在暗地使力、較勁:
1874年三月,……我到噶拖寺為許多上師、活佛們灌頂、傳法、滿願,並拜謁了許多聖跡。因先前就極想朝見禮繞這裏的佛像靈塔等殊勝所依,故這次想悠閒地住著,但從八邦傳來了消息:溫珠活佛因誓言晦氣而突然圓寂了,沒有人作主安排圓寂法會等法事。因此,兩位老僧人先後派來信使,讓我務必回去。我迅速返回。

德格土司也派了兩個人來操辦後事。我熟悉圓寂法事的安排佈置,就將財物散給各喇嘛、寺廟,幫助念經。七期法會請了各方的喇嘛。法會圓滿時,我也做了7天的《上師密意集滿願儀軌》。

……

在寺廟的寢室,許多僧人為司徒活佛和我做了一個祈請住世的佛事。八邦的普通僧人與我根本沒有佛法、誓言方面的隔閡。只有一兩個人,好像是受宿業之累,有百般的不稱心如意。這也許是普天之下共同的規律吧。

這期間,尊者仁波切(宗薩欽則)送來了信函:“先前您在此寺廟,講授弘揚灌頂、傳承、引導,教授了許多新舊派的修供、大修習的實踐,且作為金剛上師,連同講述學問,一直做到現在,並長時居住於山中。可最後,得到的卻是這場官司。除了殺死一位喇嘛之外,沒有任何事比這場官司更嚴重了。所以,您應如覺沃傑(阿底峽)所說:‘若有爭訟之地方,遠離一百由旬外。’這期間,哪里好,就去到哪里。否則對您的壽命等,決定會有傷害,所以,在寺廟裏面,連一個鞋底的補丁也不可留下。”

然而,我想,他們也許是鬼迷心竅的、無法主宰自己的行為吧。對他們,我除了悲憫之外,根本沒有懷恨。為了消除所有喇嘛、僧人們心中所認為的“我對溫珠活佛恩將仇報”這種想法,從此以後14年左右,我根本沒有再去八邦寺了。並且,於禪院傳授引導等事情,也間接地停止了。

自己去任何新、舊派的大小寺廟,雖然必定不成問題,但想到曾答應尊者班馬林傑兄弟的誓言,就暫時住了下來。
——摘自《工珠自傳》(同前)

木豬(1875)年,二月二十日,堪布和喇嘛白洛(蓮寶)等來到夏居殿。溫珠活佛遺體去年沒敢火化,留到此時。這次火化,舉行了四種儀軌。當天出現了明淨的天空中升起彩虹等善兆。溫珠活佛圓寂時,空中也先後多次升起了彩虹,為眾所見。
——摘自《工珠自傳》(第十七章 忙於佛事大修習 宗薩傳授伏藏藏)

4、為保性命忙修法
訴訟事件過了約二年,司徒活佛突然跑去西藏,不知搬來了哪路天兵天將,故在他返回的途中,八幫寺的高僧相繼死亡,工珠也遇到了他生命中最危險的險關,於是他在宗薩欽則仁波切的幫助下,躲在偏僻的聖地中,閉關修持本尊,祈請護法,才倖免一難:
(1)災難的預兆及原因
1878年,我來到宗薩,拜見了尊者上師欽則仁波切。那時,尊者夢見他的前方有一尊殊勝如同白瑪桑波哇[11][11] 的替身像,及其法座、蓮花莖、靠背、佛龕等稀有的莊嚴。他向一位婦女問道:“這是什麼?” 婦女說:“這是比若紮拉替身像。”尊者說:“不是比若,好像是蓮花桑波哇。”那位婦女說:“他們二人是一位,沒有區別。”剛說完,傳出一聲“呸”的聲音,那個佛龕就破碎了,替身像歪斜。尊者心想此像要斷了,心裏極其悲傷,就從夢中醒來,心中的不快仍久久不散。

隨後尊者又進入了夢中,拜見了協慶溫珠仁波切,請教了剛才的夢境是何意。仁波切回答說:“明年,工珠有壽命的災難厄運。”又問:“是什麼災難呢?”“所謂喇嘛的年災月難,應在68歲上,工珠明年也是68歲。”

尊者又問:“怎麼才可以避免此災難呢?”仁波切說:“在一年中他應該誰也不要見,嚴格閉關靜修。尤其是應主要從事《彙集蓮花精華》的修持,如能這樣,就不會有過失。”

不僅尊者出現了這些夢境,殊勝化身(八幫司徒活佛)動身從西藏回來時,以喇嘛根旺為主的7位最優秀的喇嘛圓寂了;途中,松阿等許多喇嘛又圓寂了。據說,因為有如此壞的年災月難,明年司徒仁波切也要回來了。

尊者又說:“現在你真的不可以住在八邦山中禪院,而應在這方的諸聖地閉關,這非常重要。什麼地方幽靜呢?這次有伏藏師在,可讓他打卦尋找。”

我自己返回住地,年末做護法朵瑪時,出現了大朵瑪的前面部分掉下來的景象。

(2)以閉關誦修回遮災難
鐵龍年(1880年),於是,我決定在四大聖山和其他聖地舉行會供回遮,與伏藏師一起前往附近的諸地方,完成了相應的法事。土吉根普(悲心主洞)和達岡王普兩個岩洞是無死長壽的聖地,需要在此閉關一年,故而我作了些準備。

……

二月,我從陽楚出發時,出現了風從背後吹逐等土地神不喜歡的徵兆。
鐵蛇年(1881)四月,我出現了鬼兆等兇險,先前的牙疼也開始發作。一個堅固、結實的“鄧卡”突然斷了。第二天,我收到司徒仁波切的書信:“需要接受先前作爭訟者們的懺悔。”我回復說:“作爭訟者們根本沒有悔恨和懺悔的想法,故如今雖過了三四年,但說一句懺悔話的人也沒有。閣下仁波切雖為他們擔當,但也不能如法獲得解決。自己對徒眾們,絕對沒有針孔大的損害心。如果他們當初有誓言的話,也已經違犯、失壞、破戒,且過了數年。因此,僅依于主人,不敢說他們的業障就清淨了。”

五月,司徒仁波切將來到,我的牙痛極其嚴重,就中斷了幾座修行。仁波切來了之後,我的病處隨即冒出了膿血,稍有好轉。因為他請求拜見,我就以一些灌頂滿足了他心願。

六月,按照典籍完成先前的閉關誦修之後,又做了百供、煙供、賄賂等,解除了閉關。這期間的夢境多紛亂,不能盡錄。我在夢中看見一位死於刀下的僧人偷竊一位山居者的靈魂,就以忿怒遊戲金剛橛的等持對著他,他就逃跑了。如此夢見兩次。我也因驚嚇而醒來。
——摘自《工珠自傳》(第十九章 返回家鄉弘教法 為避壽災居宗謝)

水馬(1882)年,冬至時,在做年度的《金剛橛》回遮的期間,有兩個晚上,向陽窗的前面,出現了貓頭鷹的叫聲。因為自己是有經驗的老人,知道會有大災禍,但格勒卻恥笑說:“空山遍佈鳥類,做什麼妄念分別。”。

冬至以後,太陽北行時,我做了《至尊母》的閉關誦修及增補,完成之後,我前往宗薩寺,朝見尊者仁波切。二十九日,尊者賜予了珠古央旺的《馬頭明王救度諸傲慢》的灌頂。傳授附帶儀軌那天,舉行了多次會供和回遮,一直持續到半夜。第二天一早,徵兆極其兇險,但後來逐漸平息、溫和。故尊者說:“沒有大的過失。”

水羊年(1883年)……
隨後我又前往宗謝,做了幾天《母教》的閉關誦修。二十日左右,我患了天花,並不嚴重,十來天就痊癒了。但隨即得了血風病[12][12],快要死去了。此病經七八天好了之後,又出現了極其嚴重的黃水病[13][13]。有些醫生誇大說是“水因(事)”,我也分發錢財,作了一些念經、佈施。

五月,我身體稍微好轉。……因為身體欠安,我前往珠擦和德擦(溫泉)去養生,經過一段時間的調養,讓我發癢的痛熱、天花、腫瘍等諸病平息,身體恢復得比從前更健康……

第八次大修習——《黑色忿怒母》的修習、會供等圓滿完成,為其他大小諸人做了各種滿願儀式。行將返回時,我夢見司徒仁波切身體方面出現了大災難,在山中禪院也有屍林等凶兆。

木猴年……
四月,司徒仁波切作主要施主,在巴烏邦欽岩前,我們師徒約45人開始了第九次大修習——《七甚深非人現覺王》修習,還另外設立了拋擲大靈器的法會。其間出現了半夜降下雷電、冰雹等大凶兆。
——摘自《工珠自傳》(第二十章 欽則抉擇伏藏法 精進十三大修習)
5、這次鬥法的結果以32歲的司徒活佛的圓寂而告終

木雞年(1885年)十一月,我來到宗薩寺,拜見尊者上師(欽則)仁波切。仁波切在近來的見相中,看見了與薩日哈無別的“因紮菩提”,即著名的“國王紮”,向他聽聞了40組四類方便道。還夢見司徒化身好象來到漢藏之間,此乃是司徒的轉世將出現的夢兆。尊者也特別給我講了這些。

十二月六日,司徒殊勝化身(時年32歲)在八邦寺圓寂。因我對密意圓滿[14][14]的善後事宜比較熟悉,溫根活佛派人送來信,讓我立即前去辦理。我在遺體前做了三天的《上師供》。

先前的兩世尊者(八幫司徒)時期,雖有密意圓滿(圓寂)法會的金簿記錄,然因時局的影響,在拉章府和司徒身邊,沒有任何大額的財物。因此,就未按先前的慣例分發供養,而只是象徵性地作了供養回向。對於密意圓滿的諸事,也做了登記。

火化遺體時,對於上下兩處住所的所依、衣服、裝飾等諸遺物,以溫根活佛為首,召集寺廟的執事們,詳細清點,舉行了母續耳傳《五輪》的灌頂、傳承、引導,圓滿地做了根本的念誦儀軌。
——摘自《工珠自傳》(第二十一章 抱負病軀弘法忙 圓成司徒善後事)

五、工珠活佛的總結和懺悔
水龍年(1892),一位長期跟隨、伺候工珠活佛的一位堂妹所生的兒子朗加多傑突然因病死去,工珠活佛在十分悲痛、惋惜的同時,也談到了產生障難的原因:
加多傑從呀呀學語時就來到我身邊,清楚地念誦了《七句祈請頌》。後來他智慧顯明且受用善妙的宿業。他將《大手印》前行完成了40萬遍,正行也做了一些修習;惹納的《金剛橛》和《大悲密集》等的閉關誦修,也善加完成。他依次準備修習實踐,有成為喇嘛、利益自他的志向。但因此寺先前有邪魔進入,加上時局的影響,任何善良能幹者皆多障難,故他也沒活過20歲。
——摘自《工珠自傳》(第二十三章 欽則泯然歸法界 無私教派世間傳 )

工珠在回顧自己一生時,雖對自己沒能按心中的願望專心修持而有遺憾,但也慶倖自己沒有像那些從小就獲得“轉世活佛”,因而不需要從事寺廟謀生、經營、斂收善財等諸事為職業。以至他在夢中都在發誓願在生生世世中“作為一般人,不要有喇嘛(上師)、活佛的名稱。”:
這時,出現了一位年約15歲,膚色青藍的人,我抓住他似曾相識的手,說:“你是做什麼的?”他回答說:“我因為沒有遵守鄔金蓮花生大師的教命,故來到此處,還需要在索桑的橋邊投生一次。我們兩個到了六、七歲就將相遇。願在這之間,作為一般人,不要有喇嘛(上師)、活佛的名稱。且我倆只要相遇,就能憶念起身世,且能複出利益眾生!”我自己也發了相同的誓願。
——摘自《工珠自傳》(第四章 最初教授噶瑪巴禪定明相獲堅固)

……自己雖然有幸獲得了(瑕滿的大寶人身,不僅進入了大寶佛教的門,而且遇見了三世難遇的密咒金剛乘),但因宿業和誓願的強大力量,猶如受制於他人一般,身不由己。因此,不僅心中認定的精華修習沒有到手,還要為心中沒有想要的所做之業輪,經常不斷地散亂。

然而,因我從小自然捨棄世間的事業,沒掛上“轉世活佛”的名稱,不需要從事寺廟謀生、經營、斂收善財等諸事。所以,到現在為止,仍唯一精進於善行和佛法的所作,這些是傳記的要旨。

並且,自己在三十歲以前,沒有吃任何信齋(因信仰而供奉的飲食。)和死者錢財,但後來,黑信財的重擔越來越重,明相和功德方面退化且被遮障,罪墮和壞習氣越來越增盛,故如佛經所說:“一位罪惡者,每天殺一千人,較此,毀壞戒律者受用信財的過失更大。”

所以,自己和他人沒有未曾領取過三種戒律的,然於別解脫戒方面,如沒有明顯(公開)的女人,就可視為戒律清淨,除此之外,僧官、上師們更沒有看中其他根本墮犯;而于菩薩戒的根本——心中捨棄眾生,以及罪惡的四法,也有實行的;對於密咒誓言的根本支分,大多全不考慮而行為,那麼無上四灌的誓言,就更不用說如彩虹般消散了。

出現這些犯戒毀誓的原因,佛說出現墮犯的四門為:無知、不敬、放逸、煩惱重。無知:當今有喇嘛(上師)、活佛名稱者,大多數連三種戒律的建立、守護界限、違越失壞的論述,也無有少許了知,那麼更何況僧人們了;對於戒律,心中雖沒有不敬的想法,但因為不知原因,故也無恭敬。較此,有些人雖然知道,卻輕蔑戒律,罪過極大。

雖然知道需要依止不放逸的正知和正念,卻不能依止,故三門失落於放逸。生於濁世的人們,煩惱逐漸粗大,故大多失落于三時(過去、現在和未來)的力量之中。自己也因如此的錯誤,脫離不了惡趣。心中顧慮,經常出現。僅為余談。
——摘自《工珠自傳》(第二十四章 回朔一生聞思修 講著建廟攝修士)
[15][①]大障礙:指後來根珠活佛康巴倉後被司徒仁波切驅逐出八幫寺。以至於後來作者帶領八幫寺的營盤前往嘉榮地區時,還遭遇到根珠活佛的追殺。
[16][②] 降陽欽則旺波(1820—1892):本名白瑪兀色多阿林巴,通稱宗薩欽則或頂果欽則。藏族佛學家。生於四川省德格縣境。平生修學不斷,所有新舊密乘、地伏藏、伏伏藏、意伏藏、隨念、淨相、耳傳等七種應機,皆得具備;著有闡述寧瑪、噶當、道果、瑪巴噶舉、香巴噶舉、希傑決魯、金剛瑜伽、閉關誦修等八派修道教理以及聲明、詩韻、醫方之書甚多。

[17][③] 色達:縣名。在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北部。縣人民政府駐俄根塘。
[18][④]
[19][⑤]人王地主:對原西藏地方政府時代對噶倫的敬稱。
[20][⑥] 代本:舊譯戴琫。原西藏地方政府藏軍軍職。清乾隆末年,始確定每一代本轄兵五百名,後來漸有擴充。
[21][⑦] 察雅:縣名。在西藏自治區東部,瀾滄江上游,縣人民政府駐煙多。
[22][⑧] 貢覺:元、明時譯作館覺,清代譯作滾卓克宗。縣名。在西藏自治區東部,金沙江西岸,縣人民政府駐阿卡。
[23][⑨] 類烏齊:縣名。在西藏自治州的東北部,與青海省連境,縣人民政府駐熱紮卡。
[24][⑩] 昌都:地區名。在西藏自治區東部,與四川省、雲南省、青海省為鄰,金沙江、瀾滄江、怒江等三條大江,由北向南流經其境。轄昌都、貢覺、丁青、左貢、邊壩、察雅、江達、八宿、察隅、波密、洛隆、類烏齊、芒康等13個縣,地區領導機關駐昌都。
[25][11] 白瑪桑波哇:蓮花生的梵文名。
[26][12] 血風病:頑固惡血症。十種惡血症之一。症見身重難行,小腸有向下身沉墮感覺之象。
[27][13] 黃水病:存留於關節、眼部及皮肉間之血液沉澱與膽汁精華所生赤黃色稀薄粘液。此量過多過少均轉成黃水病。
[28][14] 密意圓滿:圓寂。

[v][㈠] 沙門:修善。梵音譯作室羅摩挐,略作沙門,或作桑門。一切勤苦修持破滅煩惱,止輪回苦所有善法即別解脫律儀的男女比丘,沙彌總名。舊譯淨志、息心,俗稱貧道。
[vi][㈡] 協慶寺:全名協慶丹尼達爾傑林寺,為寧瑪派六大寺廟之一,是竹慶寺的倡建者、大成就者竹慶巴班馬仁增的心傳弟子——繞絳巴·丹比江稱(持明幢)(1650-)及其轉世更絨朗嘉洛色措德(普賢尊勝意明海)(1713-1769年),於木兔年(1735年)創建協慶丹尼達傑林(二教興盛洲),後來成為各地寺院的大母寺。
[vii][㈢] 1787年生於多康南方,4歲時被迎入前世住持的寺廟香拉山中禪院。隨即進入協慶寺,依止加查丹增曲加學習。後又尊師命前往嘎傖寺,依止全知大班智達久美才旺確珠,5年之中,精進學習了十小十明及支分,又先後依止25位善知廣泛學習,成為精通一切知識和學問的大班智達。並在閔珠林和大樂光明洲觀修九年,獲得了成就。主要弟子有絳央欽則旺波、洛卓塔耶、丹比尼瑪等許多成就的大智者,令佛教事業廣泛弘揚於各地。
[viii][㈣] 西律:西傳律統。由阿裏地方傳出的戒律傳承系統。十一世紀阿裏出家法王也協畏,自東印度邀請持律法師達磨婆羅及其三上首弟子號稱三婆羅的薩都婆羅、谷納婆羅和般若婆羅等前來阿裏,祥雄·傑瓦協繞從之受戒。後其弟子班覺及絳曲僧格等傳播遍于藏土者,稱為西律。

1 則留言:

  1. 觀看這遍文章時,注意部份是"張煒明 居士"個人的注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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